正月初一日：老家人一起出方求财的习俗
正月初一日，新年第一天，每个人都会精彩饱满，信心百倍地去迎接新的一年。
过去的一年，不管是事业有成的，还是挣得口袋里钱多的，亦或者是钱少了的，都已经成为过去，人们都会期待在新的一年开个好头：出方之后去求"财"。
我老家人的习俗是正月初一日早晨，全村人都会按照通书上出行的大吉大利方位，聚集在一起去出方拜年：有时在南边老祖厅的地方，有时在入村的桥头处，还有时在靠近东边的坳姑里，一起去祭拜祈福。
有位过去读过很多书的村上大伯，现在是他的儿子，会把我村以前耕种过的每块土地，还有历史过往，就像现在的主持人一样，从头到尾朗朗上口地演讲一遍。他还会祝福村里人：今年风调雨顺，农耕丰收；读书之人金榜题名，功成名就；为官之人，清正廉洁，步步高升；生意之人，会赚得盆满钵满发大财；村里人丁兴旺，繁荣昌盛等。最后大家一起在爆竹烟花声中，一起大声唱诺，一起用力喊出拜年啦！就开始去求"财"。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等一祈福祭拜完毕，村里的男人们，不管大小都会一个劲地往奖家塘边上有樟树的地方跑，好像一片片圆圆的樟树叶子，就是一吊吊铜钱，就是一张张今年将会挣得的大红钞票。大家争先恐后地去用最大的力气去攀折樟树枝，扛去家里往大厅里乡几底下放，还有厨房灶下放。这些求来的"财"树枝，要等到元宵之后，再来用做柴火做饭。不过现在这些早已用不着了，村里人做饭菜都用了上沼气，煤气和电气。
小时候是父亲攀折好，拿出一根小樟树枝，让我带回家里；后来自己也能攀折得够，也和村里人一样，等那位祝福的大伯一演讲完毕，就急急忙忙地跟着村里的男人们往有樟树的地方跑去求"财"，实际上就是攀折樟树枝，应该是村里每个人都把这种延续过来的习俗，当作今年的希望，想通过攀折树枝求"财"去求个钱多多。
出方之后去求"财"，这种习俗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延续，后来奖家塘坝上的樟树长高了，长大了，慢慢的攀折不够树枝了，村里人就开始往坳姑里山上去求"财"。记得有一年，有一位去年不太顺利，没挣到多少钱的同辈老弟，特意带了一张柴刀，直接斫了一棵树一样的大树枝扛回家，应该是心里有个梦想，期待今年总会挣大钱，发大财吧！
后来慢慢地长大了，书读得有些多，就想这正月初一日出方之后去求"财"，就是攀折一些樟树枝等往家里带，这些樟树枝真的能带来钱财运气吗？不就是一些树上的树枝。这时父亲就会讲："这是爷爷的爷爷们都一直这样做的，不要念多了些书，就这样不信，那样也不信"。我想父亲讲的话是应该是对的，是经过生活历练的经验之谈，加上父亲于我而言是无限敬仰一样的存在，我时时怀着无比崇敬的心理。也正是这个道理，我想这也应该算是一种文化习俗的延续，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和寄托；再后来父亲就不再去攀折树枝求"财"了，我就带着弟弟和村里人一样，也一起去求"财"。
后来上班了，每年到正月初一日，会起个大清早赶去老家出方，顺便在路过的山上攀折一个大树枝，心理想这总算是求了个大"财"回家，今年应该会有个天降大红包捡，不过一直都是幻想，从来没有捡到过；再后来去都城上班了，正月初一日大多数时候不下乡去出方，我也会摸黑起个大清早，先放个长长的鞭炮，再去南山求财，照样攀个大树枝放在厅里。
前几年还能放鞭炮烟花，后来都城出于环保安全等因素禁放了，随后慢慢的赶清早去攀折树枝求财的热情也渐渐消退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个执念。不过这出方之后去求"财"的事情，还是在我的印记之中根深蒂固，早已经烙下了一份厚厚的情感，也应该算是我老家人的一种习俗文化。
父亲已经走了，但是他那句："不要多念了些书，就这样也不信，那样也不信"，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也一直在鞭策激励着我。我也一直在思考这正月初一日，村里人出方之后，就去求"财"攀折树枝的习俗内涵：我想一是人们期待新年伊始，图个吉利，省得出方之后空手回家，特别是男人们；再一个就是树枝干枯之后还能用做柴火烧菜做饭，好比以前村里人上山去砍柴，加上"柴"又和"财"同音，求柴寓意就是求"财"；还有一个就是对今年有个美好的期待和想法，一年之计在于春，想通过求"财"能增加自己多挣钱的信心，有可能会起些心理作用。
事实上一直到后来，正月初一日攀折树枝求"财"，这攀与不攀还真的是一个样，求与不求也是一个样。奖家塘边上的那棵樟树还在，也长高了，长得更大了；还有坳姑里山上的树也一直在长。一想到老家人曾经一个劲儿攀折时的情景，包括曾经的我，现在想想这种习俗应该是很有玄幻意义的，有种超想象的故事。我想要是一直没有攀折，奖家塘边上的樟树应该长得更高，更大，还有山上的树木也会更加茂盛和翠绿。
好在现在的人们，思想文化更加超前现代化了。特别是村里年轻人，也和我一样对攀折树枝求"财"的热情已经褪去，也不再和以前一样，一等念完祈福词句儿，就一个劲的跑去把攀折树枝来当作求"财"。毕竟一片片翠绿的叶子，不能当成一张张真实的钞票角子。村里人彼此抓住这难得一聚的新年假期，年轻人互相走访互动，一起分享真正的，努力挣钱的，踏实工作的求财经历和经验，不再把挣得钱多多，放在攀折过来的树枝上。
我想这样的习俗转变才更加理性，更加环保绿植，更加实事和受用。
父亲和村里人一样，正月初一日出方之后攀折树枝求"财"，把小树枝放在我手上拿回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父亲讲的那一句话："不要多念了些书，就这样也不信，那样也不信"，一直言犹在耳，时时在我耳边回响，不断鞭策和激励着我。
非常遗憾和痛心的是：七年前的今天下午父亲走了，已经足足七年。父亲人虽然走了，但是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言传身教，父亲的勤劳善良，父亲的自立自强一直在我的心中。
谨以此文纪念亲爱的父亲，永远永远的怀念，祈愿父亲在天堂安好！也纪念那正月初一日出方之后去求"财"，渐渐消褪不再去攀折树枝的习俗，和已经成为过往的历史。
附：完稿于都城，农历2023年农历初一日。
发表于 2023-1-23 09:2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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