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前的7月是1994年7月。考完试我完回到家身子很虚,应该是在二中三天高温所致。过了几天听说学校有答案,可以对答案,我没有去。我不喜欢干这无用、无益、无聊的事。考都考了,对了答案,错的依然是错的,对了总归是对的。这种费时、费力、费心情的事我是不干的。每天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躺在油光锃亮的竹床上,什么也不想。这般境界后来再没有过了。
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启双抢的日子了。再说“双抢”的日子。这几天经常有人说天好热,热得受不了,但一想起“双抢”,这些热又算得了什么。为什么叫“双抢”。因为农时不可误,抢收,抢种,抢农时,我们老家田地少,种植双季稻,抢收早稻要等它成熟,才能割,割后要迅速脱粒,翻耕,再抢种下去,把晚稻秧苗插下去。收晚了,误了种的农时,影响晚稻收成;收早了,颗粒不饱满,影响早稻收成,时机要准,故而抢。抢收真吃苦。割稻子是真正见证汗滴禾下土,割稻子要起得早,一般4点不到就起床,割到早上9点左右回家吃早饭,上午太阳把稻子晒干,下午在禾盘中挞谷,晚上天黑再把稻草全部捆好,晚上把田里水放满,第二天好翻耕。一天下来究竟流了多少汗,汗流到嘴巴里都是盐味。这里面懒人有句顺口溜,“早上正好睏,中午受些趁,中午又使热,下昼着点黑,下昼蚊虫咬,留着明清早”。真正的农民是早上没得睏,中午又受热,下昼蚊虫咬,晚上又着黑。
抢种真着急。插晚稻是真着急,急早稻收不上来,急田里放不到水,急没有牛使用,牛作为庄稼人的好帮手,俗话说“庄稼无牛客无本”,急插下去(不插八一秧,八一后一天就是一天),插秧时又不宜下午太早,我习惯天黑,穿个短裤坚持到晩,蚊虫咬就抺把泥巴身上,等秧插完后,就一身泥巴跳进河中,洗干净回家,那时也没什么防溺水这提法。
双抢的日子故事很多,手上依然有镰刀割稻子留下的印记(刀口用泥巴一包,没考虑打破伤风)。这些渐行渐远的尘封故事,让当下的热度觉得不再是个事。也让当下的幸福显得格外的亮堂。“双抢”抢的是收获与希望。在最酷暑的时候,在烈日炎炎下,在夏秋之交,在短短十天内完成收获与播种。经历过“双抢”的磨砺,世间再无难事。任何的工作难度都是那么苍白,任何的工作压力都是那么缥缈,任何的工作强度都是那么牵强,任何的工作借口都是那么虚伪。有人说为什么这么抢,不可以早点收吗?早点收没有成熟,影响收成。又有人说为什么不可以晚以种,晚点种过了立秋后少则减收,重则颗粒无收。
经历过“双抢”的磨砺,人生再无缺憾。人们喜欢用,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却很少感悟烈日下与天地大自然亲密融合的其乐融融。那时候是不用开展劳动教育的,也不用担心厌食症的。读懂大自然是最大的哲学家,挑战大自然是最伟大思想家,融合大自然是最强大实干家。
经历过“双抢”的磨砺,未来自有可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播下希望,并且在适当的时机播下希望,就一定在收获未来。太多的生活哲理来自农业,很多人喜欢用农业作比喻,却浑然不懂又没经历,这或许也是一种悲哀吧。
正是一年酷暑季,本该又逢“双抢”时。日月依然、山河依然,“双抢”不再。29年的7月,仿似昨日。(代仁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