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私塾先生”
上周回到长乐源，路过小爷爷的故宅，不禁又回忆起小爷爷这位私塾先生。就闲说一下“私塾先生”吧。
以前学校大部分都是私塾，大户人家牵头开办，请个先生，一者解决大户人家子弟读书；二者周边子弟也可以来读。鲁迅先生写的三味书屋就属于这一类。以前称呼塾师尊敬的称一句“先生”，以前的先生也确实可以尊敬，也确实值得尊敬。一者有真才实学；二者不乏“为生民立命”之人。虽然只是个教书匠，只是个三家村学究，丝毫无自卑之意，却教出了无数的好学者，许多平凡的私塾先生更是教出第一等视野的人物。
私塾还有一类，就是自家子承父业，在自家开办，自家出任塾师，我家属于这一类，祖上十多代相传，小爷爷是家族中最后一位私塾先生。我从书中看过不少私塾先生故事，在现实中见过的私塾先生，最后的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就是小爷爷。小爷爷名字叫戴鸿禧，“鸿禧”这两字我在东北张大帅府的迎宾墙上看到，小爷爷走路总是那么不紧不慢，就算是下暴雨了，他也不会跑一下，就是夏天暴风雨来了，收稻子他也是不慌不忙。从来没有看过小爷爷生过气发过火，有一次，有一个四十多岁无残疾的乞丐上门讨饭，小爷爷对他讲道理，让他自食其力。还有小爷爷的对联总是夹杂诸多繁体字，小爷爷总会考上我一考，问我知什么意思，我看到了赶快跑开，是不是有点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的味道。小爷爷写文章开篇总要引用一两句古话，如“水有源头木有根”等。小爷爷还教我认天地君亲师的异体字，小时候可惜没有向小爷爷请教一些。
其实，从前私塾先生非常不容易，端人家碗，归人家管，年底东家会考一考孩子，讲究严师出高徒，往往学生从天亮到半夜，都有规定的课程，休息对于他们是一个稀奇的名词。小学生们只有在先生打瞌睡时偷耍一阵，万一先生不打瞌睡，就只有找借口逃学。从前读书人没搞明白“自强不息”的意思，以为“不息”就是不要休息。十年不下楼、十年不窥园、囊萤刺股、发愤忘食之类的故事在读书人中传为美谈，奉为模范。
私塾先生离我们远矣，现代教育似乎并不比私塾教育轻松，以前是一个私塾先生，现在是诸多先生，不知曾经的私塾先生若泉下有知，作何感想。（十三）
发表于 2023-10-12 10:07: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