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涧的陈年旧事

殷泽君

梧桐岭下殷山水库的上游，有个不足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叫二房湾，俗称二房涧，当地人也叫九房涧，看似重叠，其实意义不同。据宗谱载，殷公太和有兄弟九人，所以谱称九房涧，但太和公在九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又称二房涧。因为今天我要讲的故事都是太和公后裔，所以叫二房涧似乎更合理些。
  故事发生在清末的一百多年间，话说长毛兵败，有位军官流落二房涧，隐姓埋名住在了乌人家，那时乌人还很小，不到十岁，由于人长得又黑又瘦，象个乌龟精，所以村上人都叫他乌人，至于他的大名叫什么？那只能去查谱，外人一般不得而知，唯有乌人名头特响，所以十里八乡大人小孩都这么叫。那位长毛见乌人身材虽然瘦小，但人很聪明灵活，就决定收他为徒，暗中教他习武学文，一幌三年，这位落魄的长毛见局势稳定就游方而去，只有乌人在家日夜练习师父所教，功夫大有长进。又过了几年，有位建德茶商途经此地，借宿他家见他人很机灵，功夫又好，就决定带他去景德镇闯荡，乌人家里穷，不外去谋生，靠在家里种点田，也就永无出头之日，于是决定远走景德镇，一走就是十几年，他先在茶行做伙计，后去镖局当镖师。据传有家茶商遭土匪传票，说是三天后来拿一千块太洋，否则杀他全家，茶商老板吓坏了，就华五十块大洋请镖局帮忙，镖局就派了三名镖师去保护，吃住在商行。其中乌人功夫最好，就做了个临时负责人。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土匪有三人从天井飞身进入大堂，外面前后门各留守一个，乌人是拐子，出面迎客，关于他是拐子有两个说法，一是讲他小时患有小儿麻痹症，一只脚长一只脚短，所以走路地不平。另一说法是他在景德镇保镖被土匪打伤落下残疾，说实话我倾向后者，否则无法解释长毛师父为什么会教一个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练武呢？土匪见出面接待的是个拐子就有些小瞧，乌人说各位稍等待我备些酒菜来，如是他右手拿扇石磨，足有百多斤，上放四盘菜，左手拿坛酒，也不下三十斤，缓步走上堂来，摆上菜添上酒，却不见筷子，三个土匪面有惊色，没想到这拐子把石磨当托盘，劲道不小，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无言，乌人笑着问，各位既上门讨食怎不带家伙。三位见状更不敢做声，乌人从背后操起一把筷子掷去，但见四双筷子插入盘中的肉上，根根挺拔，深入两寸。三个土匪见状一同站起，向乌人深施一礼，落荒而去。乌人不费一刀一枪就吓退了五个土匪，从此名震江湖。
有一年乌人回家过年，村里人去彭泽打狮子，没想到遭大户人家欺负，说他们打什么狮子，打虾米还差不多。村上人遭侮辱个个垂头丧气的回了家，乌人听说第二天又召村上人去，但见他来到那家大户的祠堂里，将拐脚穿上铁靴，手拿一根铁棍，在祠堂练起功来，他一边练齐眉棍，一边用铁靴耕地，这下可了不得，把整个祠堂打得尘土飞扬，屋上瓦片纷纷掉落，吓得那大户人家跪地求饶，村上人也纷纷赔礼道歉。乌人说正月打狮子是图个吉利，图个热闹，不是拼功夫，不能欺负侮辱上门闹年霄的人。
有一年夏天，乌人回家过端午节，在着凳上乘凉，侄子旭田在一边用长柄斧头劈木柴，一边劈一边叔侄闲聊，旭田问，大家都说你功夫好，不知我这一斧子你可躲得过，说时迟那时快，但见旭田一斧头拦腰劈下，乌人一个翻身滚到凳下，再从凳下窜出一掌将旭田打得飞去一丈开外，倒在地上，但见旭田那斧头砍在着凳上足有两寸多深，乌人说不是我真有两下就命丧你手，这玩笑可开不得。
  乌人己经离开我们一百多年了，但他和他的故事一直在民间流传，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不得而知，听爷爷讲旭田跟他学过功夫，曾在彭泽拿竹子，与人发生口角，曾一人力敌七八人，功夫也不错，我爷爷还讲了不少乌人的故事，有的很离谱，但我个人认为，选上面三个故事比较靠谱，所以就动笔写了。乌人远去，他的功夫也随他而去，但他的故事还在。做为一种文化现象，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起码在他的后裔中有一种英雄的情结。
  我写这段文字也算是对先人的一种纪念和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