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狮子山中人

"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道尽了天下母亲的勤劳、美丽、善良、无私、大爱无疆。

我的母亲也健在，多时想写一写母亲，却总是理不出个头绪来，不知从何处落笔，母亲这一路走过来，要写得实在是太多太多。

母亲在娘家女姊妹中是老大，下面有二个妹妹，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四，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一共兄弟姊妹八人。小时候母亲悟性最好，在兄弟姊妹中最会读书，可是外公外婆一是家境贫寒，子女又多；二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没有继续上学。母亲和父亲一样，陆陆续续上了二、三年学，其间还要放一头牛，和砍好一大家子人做饭烧的柴，那时还不到11岁，其间母亲还要学做女工，鞋袜等。

过去的劳动、艰苦的娘家生活，从另一方面来讲，确实是给了母亲一种无穷的财富。后来母亲和父亲一样，在生产队时代，赶大清早，天刚朦朦亮时，其它人还在床上睡觉，她会和父亲一起，去自家私留地干上一早晨农活，回来吃上祖母做好的早餐，又和队上的人一起出工。到年末的时候，村里有些人家揭不开锅，家中无粮，就去生产队里领救济粮吃。我们一家七、八口人从来没有领过，有自留地里父母亲自己种的红薯、花生、和杂粮等。母亲会把红薯做成红薯丝，晒干存起来。家里来客人，或者是供师傅在，母亲会在大铁锅里，一边白米饭，一边薯丝饭，客人、师傅、和我弟妹就吃白米饭，父亲农活干活重也吃，母亲就吃薯丝饭。看着的时候多了，母亲后来讲我也争着吃薯丝饭，等队里分的粮食吃得差不多，我家还有母亲存的干红薯丝等杂粮，能当饭吃。

以前观念和现在不同，吃队里的救济粮人家会讲闲话，有种赖、和不体面的思想。一般是那种赖在队里不勤出工，又不想多争工分，又不知道计划着生活的人才会领救济粮，当然有天灾人祸的情况除外。

母亲一路走过来，她勤劳、善良、自立自强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弟和妹妹们，没有母亲的勤俭持家，和父亲的同工同酬，同心同德，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割禾、搭禾、到后来的机禾，栽田、扯秧、抽稗草、文草、班草，复草，这些田里的功夫，母亲没有一样不会；还有天旱，手车水，和脚踏咕噜车水。特别是脚踏咕噜车水，母亲个子不是很高，一般来讲，三四个人一起，快了慢了都会吊青蛙，就是双手扒着部头，下面二只脚会悬空，要不然会被车咕噜打到，吊下来就很危险；还有在地里锄草，锄地，播种。农活没有一样母亲不会的，回到家里还要做饭。

母亲从娘家到和父亲在一起，俩人同心同德，同工同酬，一起挣工分,一同撑起了我们这个家。母亲除了用牛犁田的功夫不会外，其它一切农活 、 家 务活，心算、女工、杂活，风俗民情等都是行家里手，远近闻名 。

母亲在娘家只读了两年书，但是心算特别强。母亲曾给我讲过，有一年队里按工分分稻谷，少算了我家12斤，母亲用心算出来了，队里的会计不服，说没有算错！然后吵到队长跟前，队长和会计一核算，结果还真是少算了12斤；母亲还讲有一次队里抽塘分鱼，面对捕捉出来的鱼，会计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分出去，也是母亲用心算帮会计一并分了下去，村里的人都觉得分得公平。后来村里有人家里门上卖花生，卖猪，卖鸡等，都还会请母亲帮忙再重算一次，求个踏实，不错不吃亏。

还有母亲的女工，还真是一绝，可惜的是三个妹妹应该是都不会，我和弟弟就更不会，失传了。

布鞋。母亲不但要做我家的，而且娘家几个哥哥的一起做，还是用夜里的时间，在煤油灯下。那时候做鞋先要放样得，就是根据脚的大小，先用烟盒硬盒纸，剪好脚底的大小，再就是脚背部，也就是叫鞋穿得，这两样剪好后，就先垫鞋底，再按样剪布鞋穿，做好再把鞋穿缝在鞋底上，要经过纳鞋底，挑鞋穿等。母亲做的鞋合脚，穿得又舒服，不塌帮，就是穿着以后不变形。

这种布鞋关键是放样难，就类似于现在师傅打版。有的人还会把鞋做反，右脚做成了左脚，或者是穿了以后，鞋会往一边坍塌，歪脚后跟。母亲做的鞋就是穿破了也不会，村上好多女人都会找母亲来讨鞋样的，或者是修鞋样。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母亲一到冬天就会和我讲，崽你给你做双暖鞋，在学校穿着就不会冻脚。

母亲还会绣大红兜肚。就是电影、电视上放的，由两根带子系在背后，上面一根带子是圆的挂在颈上，遮住胸部和肚脐眼。尤其是夏天，刚出世的小孩，就系个大红兜肚，这就遮住了凉气，不会进入体内，也不会生病着凉的。兜肚上母亲会绣上麒麟、狮子、老虎、童男童女、荷花、红绿黄黑七色等煞是好看，活龙活现真得一样。村里的、邻村的姑娘、妇女有不会的都向母亲讨教，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传授。

这种兜肚我还记得，古色古香，非常好看，厚厚的。还说绣上狮子，老虎是避邪，绣上麒麟是希望再生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寓意蛮深刻的。当然这都是人们的美好想法，不过一个图案而已，究其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意思。

母亲还有二个绝活，村里人有事都会请她帮忙。

一个是小孩生病了，晚上不睡觉，吵人。以前医生少，大人们认为是受了吓，到了傍晚会叫吓。母亲等孩子睡着了，会用一小块红布，用一个筒子，里面盛满米包好，在孩子头上打转转，口里叽哩哇啦不知道是念的啥，后来突然停下来，打开红布一看，那个方向缺了米，就是在那个方向玩受了吓。米缺得多，说明受吓严重，如果没有缺，就不是受吓的缘故。然后到天刚刚黑，大人们会从那个缺米方向开始，边走边跟着叫，母亲一边丢米，一边叫"某某唤命贱得（孩子的大名）挫得吓不要紧哈，快跟我们一起到屋里（家里）来哈"，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直到家里，然后把剩下的米，用红布包好，放在孩子的枕头边。

你还真别说这是迷信，还真有这回事！这样一叫后，小孩还真不吵不闹了，有点发烧都会退下去。还有的一次叫不行，再来第二次，一般都会好的。

不过现在想想，在过去医学不发达，医疗资源不丰富的情况下，这类似于鲁迅先生笔下阿Q的精神疗法，我是不相信，如今也没有人信了。

母亲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开面。这个开面不是面粉之类的，而是村上以前的姑娘家出嫁前一天，会请母亲去。用粉，白线把脸上额上的汗毛等弄下来，还有把眉毛拉成一条线，周围的去掉。开面就是用二根长长的白线，沾上粉，交叉在脸部反复拉扯，这叫开面，明天好和新郎在一起结婚同房。

有时候有同一日子出嫁的，母亲会很忙。母亲开得面好看，新娘显得秀气漂亮，又不疼，相当于而今的化妆。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邻村的姑娘出嫁都会来请母亲。以前姑娘出嫁，这个开面是必须的，一生只一次，就好比洞房第一次一样。这开面是非常有传统，又有讲究的。

事实上母亲的事儿，母亲的爱是用文字写不完的，遗憾的是母亲的手艺很多于我兄弟姊妹已经失传，没有人再去学习。不过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农田的农耕活大都机械化了；心算也过时了，计算器，手机一扒啦，一清二楚；也不需要剪鞋样，鞋袜等市场上应有尽有；也没有人叫吓，人家也不信了，医院，诊所随处都是，方便得很；还有姑娘出嫁开面，有专门的店面化妆。不过母亲哪些技艺，在当时确实为我们、和他人带来了方便，和深深的爱，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和实用性。

谨以此文献给敬爱的母亲，节日快乐！愿母亲健康、平安、开心、快乐！顺祝全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全天下的女性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