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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术师傅 小时听《说唐》故事多，对有功夫的好汉太崇拜了，心想自己也学点功夫多好啊！ 在我十二岁四年级上学期结束的寒假里，真的机会来了——村里有个女人二婚嫁给一位年轻的武术师傅。他姓刘，名映辉，号金水，多宝乡曹门刘家村人。因为年轻，那里的人们都叫他金水师傅，很有点名气。大屋圈是鄱湖边的一个大村，向来尚武，知道这位新姑爷有功夫，能不请他做武术教师？！ 师傅是在景德镇出生的，读了几年书，后其父因病去世，也就失了学业；十几岁在一个中药舖当学徒打杂；再后来又在杂戏团搞点武术表演，这样干了几年。直到1958年困难时期，杂戏团被迫解散，生活更没了着落，这时，已经五十多岁的老母亲说： “还是回都昌老家吧！” 就这样，一个城市青年，一下子来到了陌生的乡下，其状况可想而知了吧，也因此错过了最佳婚配期。已三十出头了，才与我这村姐结婚，当然还是因为经济条件吧。 师傅真有好功夫。他小时住的弄里，有个老师傅叫谭兴照，是个镖师出身。师傅的母亲常帮老头洗洗补补，老头觉得无以回报，就教了一些拳脚功夫给师傅。所以，师傅虽不是什么大师，但在乡下，也算得上是个好师傅吧。什么刀、枪、剑、棒，什么南拳北腿，基本上都略知一二吧；特别是伤科推拿，算得上一绝，我可亲身领教过呀：我常打架，身上多处受伤，师傅一次就把我的伤按摩好了！ 那年，我家还是在孟家湾村住（母亲家，父亲是大屋圈村现在的老家村庄）。武术学习班为期四十个夜晚，每晚学习两个小时。共有大大小小孩子二十来个，内中还有小伙子，我算最小的。父亲每晚坚持送我去学习，路程两华里，寒冬啦，整晚陪同容易麽？父亲真的是望子成龙啊！还别说，我悟性最好，一学就会，很得师傅喜欢。后来，连续两年的寒、暑假跟师傅学习伤科、练习武术。 师傅中等个头，很壮实，特别是肌肉强健，说明曾扎实练过功夫吧。 师傅早晨起床要练几个手套动作:援手、勾挂手、销纳手、品字手、三搭手（各种攻防动作），每种动作都要做30几下；晚上睡前也要练十来分钟；早晨起床后还要遛遛腿，就是踢踢腿，同时配合援手、勾、搭（三个防手一个脚踢动作）。时间虽少，但是贵在坚持，很出功夫！这是师傅每天必须练习的。 师傅的拳打得特别好，那个身法、手法、眼法，特有法度，做到了圆身扁侧，方位准确（拳术里叫字向），眼到手到，爆发力强。师傅很喜欢打‘百步腾狮’拳，这个拳动作多，且动作角度小，步伐也不大，都是丁八步，屈曲伸展留有余地，所以变动速度特别快，不似北方拳大开大合，据说霸王项羽也很喜欢练这个拳；再就是虎拳类，也常练习。师傅最看重的是七星剑套路，他说这是李道人教的，其中那个‘苏秦背剑’、‘乌龙摆尾’两招，是败中取胜奇招，令人防不胜防。呵，武功奥妙，深不可测呀！师傅常说，打拳不会拆（用法）等于打壁（墙壁），意思是不懂拳法、技击，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师傅教我套路，总是边教动作，边讲解其技击用法，毫不保留！ 师傅还给我讲过许多景德镇名师轶事。 最有名的是李道人，个头并不高大，原本是军阀中的一团长，不知什么原因，弃官修道。李道人初到景德镇，在关帝庙住，一伙强盗探知他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趁黑夜来抢。功夫深的人，耳朵非常灵敏，强盗刚刚挨近，道人就知有异，立即操起柴刀和木板锅盖（作盾用），强盗破门而入，几竿花枪一齐扎来，李道人用锅盖挡住，又用柴刀砍断花枪竿，几下动作，强盗知道碰到硬茬，立即跑了。 蔡元庆也算是景德镇有名的跌打伤科师傅，原本他是跑江湖卖膏药的，有股神力。他初到景德镇，打的招牌是‘千斤大力士’,身上放厚木板，板上站立十个人（其实超过千斤）。景德镇的一些武师心中不大舒服，但又没能力治他，于是就请李道人出面，想给其一个下马威。李道人怎么治呢？道人谎称脚伤痛，打发徒弟去请蔡师傅治脚伤。蔡师傅来了，先叫徒弟去查看，可徒弟搬不动道人的脚，就着急地禀报师傅说： “师傅呀，他的脚好重，搬不动！” “真没用，脚也搬不动？！”蔡师傅骂完，自己来拿。开始是一手去拿，没拿动脚，心知是碰上硬茬，但心里说：我一个大力士还拿不动你这廋老头的脚吗？！他立马双手来搬，全身使劲都没有搬动这老头的脚。 蔡师傅慌忙双膝跪下说： “我初来咋到，眼拙，请老师傅指教！” 李道人就说： “千斤大力士，口气大了点，去掉千斤，还是大力士嘛！” 蔡元庆师傅自此知道天外有天，决定不再出去招摇了，就留在景德镇，开了一间药舖兼伤科诊所。十几岁的师傅还在蔡元庆的药舖里当过小伙计呢！ 师傅文化蛮高，很会聊侃，但有个性。医院兼管伙食账时，可能也免不了得罪些人吧。 我这村姐来师傅家生了个女儿，带去的儿子（号欣山）师傅也看得很重，家庭还算幸福。 中年的师傅，家庭正当红火起来时，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不适，一经检查是胃癌晚期，我去看望时，原来强壮的肌腱消失了，只剩人形，心里真的很难受。也就几个月时间吧，师傅病逝了(1976年深秋的一天）······ 按辈分应称师傅为姐夫，但师徒情分却胜父子！我写了六七十万字的散文，现在才写师傅您，不会怪我吧？ 2024年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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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5 13:10:32